柔安本以为他们会快马兼程赶路,不料,追踪辛寒的行程十分松缓。 嘉明指点他们采买,装车,路遇旅伴有意,还售卖出去一批货物。 数日下来,柔安感觉自己又能习得一种傍身之技了。 他们这样认真走商,却也没丢了辛寒的下落,嘉明的伙伴一直在传递消息。 他们听闻,辛寒经过了一个爆发时疫的村庄,孤身进入官兵封死的区域救人,尽力施为后,只救活一个不及豆蔻的少女,也不知他如何打动封村的将领,还保下了少女的性命。 通常,为防万一,这些在重疫中存活的患者也会被斩杀,以消除最后一点疫病扩散的隐患。 那少女被他救下,自愿追随侍奉他左右,据说辛寒原本不同意,但最后还是留下了她。 嘉明说完,托腮想了想:“听起来,那位辛大夫,也不是冷血之人。” 靳玉未曾详细解释他们不肯放过辛寒的原因,只说他违背医者之义,拿柔安试药。 但就辛寒所为来看,练先前与他很不对付的路八方都踟蹰起来,不知是否错判了他。 柔安倒不生气:“他的血不冷,也不热,他不恶也不善,因他并不在乎人命。他在乎的只是医术。“ “你的意思是?“ “天子派来的太医和官府征召的名医都束手无策,他能治好,必用了些非常之法。那姑娘能活命,无论如何都是好事,但她是否知晓痊愈有无代价、代价又何等严酷,就不得而知了。不过,能被辛寒看进眼中的,定是于医术一道非同寻常之事,他愿意带着一个大病初愈行路不便的人赶路,恐怕也是这个缘故。“ 嘉明叹气:“我懂了。这位名医已不把人当人了啊。若治病与习医同归,那他自然是绝好的大夫;若治病与习医相悖,那他会做出何事,就不好说了啊。“ “不错。” 柔安与他同行数日,已算相熟,直接问道:“我们何不快些行路,早些追上去?也好确认那小姑娘的情况。“ 嘉明笑道:“追踪一事,最忌打草惊蛇。我们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,才是正好。再说,苏小姐你一直如此紧张,装得不像,我们这个样子靠近他,立刻就会被他发现啦。“ 随着他的话音,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柔安身上。 柔安垂目检视了一番,再看他,自觉确实不够轻松自然。 她又有些不服气。 路八方便罢了,易容高手,最是扮什么像什么的。 可靳玉—— 她转头看去,他的身份设定是重金聘来的高手护卫,俊美的容貌被路八方遮了几分,又有意放出一分煞气,确是冷面寡言的普通俊朗剑客的样子,专程护卫她这才刚接手家业、初次踏上商路的大小姐,也说得过去。 柔安这下不得不服气了。 她看自己,娇生惯养的大小姐,身上剑气比护卫还充盈,确是不大说得过去。 但是,她也还没做到靳玉那般剑气内敛又收放自如的状态,让她刻意收敛,更落痕迹。 她转念一想,暂且放下了脑中时刻运转的心法剑诀,将对周遭的戒备转为对新鲜事物的观察,从索敌模式转为出游模式,周身剑气回落了一些。 嘉明定睛看了她一遍。 “唔,这样差不多了,你先前就和我在父亲归家前熬夜苦背账本的样子差不多,现下有些我第一次出门收账担忧回去父亲检查利钱的样子了。” 嘉明家中世代行商,也是一方巨贾,他却比起打算盘更爱交朋友,专跑出来做向导牵线的活计。 “好了,大小姐刚出门,玩心正热,看什么都新鲜有趣,不要板着脸了,快尝尝这小炒黄牛肉,是本店一绝。” 伙计其一将招牌菜让到主家面前,路八方这伙计其二也恰到好处地对热腾的菜肴露出了馋色,又一脸殷切地请小姐下筷,护卫面无表情,细看眼中也有